一个K

「雪冬降至」念念

娱乐圈丨影帝X金主丨破镜重圆丨有嗲狗血

BGM:Please


上一棒老师: @1699 

下一棒老师: @惊鸿烟 



无法明了心所归何处

我们所销毁的过往

无数次局面扭转

这一次我不会再妥协

 

 

 

爱是一场分别仪式,一地的杏叶./

 

正值深秋。

路边银杏落了一地,全世界都是暗色的黄。

朱正廷整理了一下自己微微乱的刘海,不紧不慢地开口,

“我曾经接触的一个角色,他刚毅果敢,和我不同。我创造了这个角色,但不能成为这个角色。那时候我问过我一个朋友,问他是不是觉得这样的我最好,最漂亮,是最招人喜欢的。不难承认,那的确是我最顶峰的时候,大多数人喜欢我,喜欢这个角色,人人都夸我鲜活明亮,说是我把他演活了。

我在这个位置上呆了很多年,其实很多双眼睛在看我,等我出错,或者给我希望……我只是想说,很感谢你们这段时间给我的非常多的陪伴,我的粉丝朋友们,看过我电影的路人,听我唱歌的听众,或者不喜欢我的人,谢谢你们,谢谢,这是真的。”

 

“我从这里开始,也从这里结束。”

 

“现在说再见可能有些突然,但是我相信未来会有更好的时候相遇的,从今往后我将停止一切活动,该去做我自己的事情啦。”朱正廷停顿了一会儿,对着镜头笑了一下,“再见。”

 

他停下来鞠了一躬,栗色的头发微微地垂下来,直到真的宣布退圈这一天,倒是反而觉得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受。幻想中无数次看电影散场后大家一哄而散的样子,可是抬起头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没走。灯光师,化妆组,摄影组都在自己的位置上,谁都没发出声音,他们看了朱正廷很久,空气有些凝固,有几个助理是朱正廷的粉丝,忍不住靠在一边哭起来。

“怎么了,又不是死了,干嘛这么伤感。”朱正廷挥手打着趣,“你们不用觉得这是一件很难过的事情,我只是比较累了,不想在这个圈子了,大家赶紧把手头的工作都收拾一下,等会儿夜宵我请客。”

 

“您以后,真的再也不拍戏了吗?”

“嗯。”

“也不唱歌了吗?”

“不唱了。”

“跳舞,也不跳了吗。”

朱正廷眼光闪烁了一下,很快又变得苦涩,“再也不跳了。”

 

“正廷,我们真的很喜欢你,你退出这行太可惜了,你还这么年轻,为什么这么早就退圈啊,明明还有更多的机会去拿奖,我们都很舍不得的……”

朱正廷笑了笑,没有回应。他依稀想起前些年的这个时候,他也才是个刚刚入行的新人,名不见传的时候,任何人都不知道他,现在要离开,总是不免有些唏嘘。

 

天冷得要命,他单薄的衣还未裹紧,外面就熙熙攘攘传来一阵爆响,冷风灌入,他受冻地缩起来,几乎快被冻成冰柱。收着灯光和电线的工作人员纷纷抬起头看巨响的源头,那光亮中走进来一个穿西装的人。

 

不是蔡徐坤。

怎么会是他呢,朱正廷暗自唾弃自己,明明说好该要离开,确实是不能再见了。

 

“朱先生,少爷最近比较忙,但是他之前嘱咐我无论如何都要留住你,请你不要做傻事。”

“难为你了,我都已经想好了。”朱正廷想了想,把手上带着的玉镯子拿下来,其实他很少带这个镯子,因为它非常珍贵,所以朱正廷总是把它藏得很好,只有重要场合才会拿出来,第一个颁奖台上戴了,第一部剧的发布会上戴了,再后来都没怎么戴过,小心翼翼地收在枕头底下,这是蔡徐坤送给他的第一件礼物。

他把镯子从手腕上取下来,翠绿的玉镯就这样顺着葱似的手上脱下来,郑重其事地落在助理手上,“小王,你帮我还给蔡总,谢谢他这么多年来对我的照顾。”

“这个是蔡总送给你的,你不能……”

“他说这个是送给……最重要的人……我不能收,你让他物归原主吧。”

 

 

小王终于还是走了,只剩他一人留在棚里。镁光灯是第二天还要用的就还没收,朱正廷自己绕过去开了灯,搬来一张椅子坐在镜头前,有些局促,他搓搓手指,又整理了一下头发,最后自己小跑过去按了录制键。

“感觉不说一声再见就走,总是有点惋惜。但是我好像没办法去见你,也没办法参加你的婚礼。从前我总有机会可以哭的,现在没有了,机会跑掉了,我抓不住它。”朱正廷鼻子一酸,“我是个不太懂事的人,谢谢你以前给我留下的那么多那么美好的回忆。”

 

……

 

“我常常看到一些东西,就会想起你来。很巧,与我和你那样巧。我时常盼望花开,盼望下雪,盼望我的梦境能成真,却也知道什么都不那么容易。

谢谢你曾经带给我的这些,精彩无比的世界,有你的每一天,我都度过了非常绚烂的人生。

最后,再次感谢,希望你会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也是一个好老板。

再见,和你也要说一声再见。”

 

 

 

 

是青石桥上的相遇./

 

清晨的风才刚起来,尘霭才刚被吹散。

朱正廷被闹铃吵醒。

他是三个月前搬到这边来的,桉城,一个静谧又有好山好水的地方。拍第一部戏的时候就是在这边取的景,那个时候也才是刚刚初出茅庐,演了一个患有自闭症的男三号,在剧中也没什么台词,多半拍的都是他在湖边蹲着和家里蹲着的镜头,那时才刚刚和蔡徐坤认识,却好像已经爱了数年。他们总是牵着手在小河道旁散步,又是一起去菜场买菜,像许多平常过日子的夫妻那般,他念旧,当时觉得值得纪念,赚钱以后就把当初他们剧组当时扎根的地——那座矮墙旁边的小屋买了下来,闲暇时光还能过来小住。

 

 

住了几天,空气中的潮湿味都散去了,留下几丝老旧房屋的木头气味。在床上赖了一会儿又不得不强迫自己起来做饭吃,他不太会做,平时工作的时候忙起来甚至饭都不能吃一口,因为要保持身材,要肌肉线条看起来漂亮,所有餐都是由营养师配好才能进他的胃,现如今没有这样的顾虑了,他却吃不太下什么,烤了两片面包也就算吃过了早饭。

 

院子恰好开了一道小门出去,顺着一条近路就到河边,朱正廷包了块围巾围着,打算出去散散心,已经是冬天,不再有什么飞禽走兽在这里,路边是斑驳的阴影,稀稀落落散下来,他一边走,走到一处就回想起蔡徐坤来,他这才觉得自己搬到这里来简直是个错误,这里是他们爱意萌生的地方,是他们互相取暖的地方,所以无论他走到哪里都是蔡徐坤,每一个地方都有他。

他活在有他的世界里,身旁总少个可以依靠的人。

 

 

青石桥对岸是截然不同的世界。

那边喧闹,集市也喜欢开在那片,孩童们也总爱去那面玩,可是今天格外热闹,朱正廷瞥见有人在对岸拍婚纱照,俊男靓女,看上去很是登对。

 

 

“徐坤,看镜头,你靠我近一些。”程鸢靠蔡徐坤很近,白玉色的礼服拖得老长,因为裙摆的缘故她行动不是很方便,弯着腰让蔡徐坤扶着她。蔡徐坤就任由她靠着,弯下腰帮她整理好裙摆。程鸢看着周围人投来羡慕的眼光,又不由得沾沾自喜起来,她把红貂裘大衣往后一扯,露出漂亮精致的锁骨来,手臂挽着蔡徐坤,目光里皆是洋洋得意。尽管这个地方和她想象中普罗旺斯的薰衣草和法国充满迷幻贵族气息的婚纱照并不相匹配,但好歹蔡徐坤喜欢,所以她也无所谓。

 

“对,靠近一点。”摄影师在树下指挥着,“新郎搂一下新娘的腰,对,表现你们之间的爱。”

蔡徐坤皱皱眉,绅士地离她很远,尽量不触碰彼此的底线。老实说他对这个女人不感兴趣,所有人都告诉他这是他的未婚妻,可是他并不觉得自己爱她。那段记忆在他脑海里是一片空白,却在每个夜晚,总有人入梦来。

程鸢说他们相识于一场宴会,她穿着一袭白色长裙,是一见钟情,双方父母很快也见过面,于是订婚宴也就要来了,这次他们来这里拍婚纱照,也是为了订婚宴做准备,只不过地点是蔡徐坤提的,不知道为什么大家总是紧张兮兮地看他,生怕他会逃走一样。

 

“你累不累?”蔡徐坤停下来问她,“我有些累了,你们在这边休息一下,我四处转转。”

“徐坤!”程鸢害怕他走远,站得很急,“我们就在这边拍婚纱照,你走远的话等会儿会找不到你,在我身边不要离开不好吗?”

“你不用担心我会走,我总是在的。”蔡徐坤把她拽在手臂上的手松开,揉揉她的头,“我很快回来。”

 

蔡徐坤从河对岸走上桥面,那是一条十分平静的河流,已经是冬天,也没有什么小动物在河边栖息,有的只是冰凉的石子,枯木,还有站着的一个孤零零的人,他带着红色的围巾,十分显眼,突然吸引到蔡徐坤的目光。那人也转过眼来,蔡徐坤觉得这个人面熟的很,刚想走过去打个招呼,身后传来一阵尖锐的叫声,“徐坤!”他转过头去,看见自己的未婚妻哭得梨花带雨地在身后,再转回头看着那个戴红围巾的男人,他站在那边没动,却一直死死盯着他,一眼也不退却,他分不清那人眼里藏着的感情。

 

“我们回去好吗?我身体不舒服,徐坤。”程鸢换了一身红礼服,薄纱在微风中飞扬,她虚弱地站不住脚跟,哀求道,“我们回酒店吧。”

蔡徐坤最后转头看了他一眼,带着程鸢走了。

 

 

 

 

 

是一场争吵,一场争斗,一段记忆/

 

程鸢会来见她,这在朱正廷的意料之内。只是他没想到仅仅半个小时的时间,她就连自己的住址都摸得一清二楚,毫不客气地敲了门进来,穿着一身红色的礼服,像个高贵的公主。

“程小姐。”朱正廷颔首,话还没说完,一个凛冽的巴掌垂直打在左侧脸颊上,对方是个女人,力道却不小,朱正廷被打得脸撇向一边,脸上是火辣辣的疼痛,他有些错愕地顿住,停了一会儿才慢慢冷笑起来,“你的手段还真是一成不变。”

“你笑什么,大明星。噢,我差点忘了,你现在已经不是大明星了,不是让你再也不能出现在蔡徐坤面前吗?谁让你今天又在他面前勾引他的。你还妄想和他在一起吗?蔡家是不会允许自己的儿子娶你的。我就实话跟你说了吧,我和徐坤哥哥是过来拍婚纱照的,我们下个月就会订婚,下下个月就会结婚,会领证,我会是他的妻子,请你离我的丈夫远一点。”

 

“说完了吗?”朱正廷摸了摸脸,刺痛那阵已经过去,现在半张脸只剩下火辣辣的灼烧,“说完就请离开我家,我从未答应过你任何要求,还请你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

朱正廷把门砸回去,留下程鸢一人在外面大喊大叫,肮脏的字眼不断蹦出来,朱正廷觉得恼人,干脆关上了所有的门窗,躲进了自己的房间,一遍又一遍看自己演的电影。

 

从第一部看到最后一部,从喜剧看到悲剧,他在电影屏幕中看到自己的一颦一笑,看到流泪,自己也跟着不自觉掉眼泪,看到喜剧,自己也跟着笑两声,在幽暗的房间里像个十足十的疯子。

他二十二岁那年是遇见蔡徐坤的第一年,拍完第一部电影以后,就紧接着去拍了第二部第三部,二十五岁,他演了《顽石》,大男主,讲的是男主人公身世凄惨,却还是为天下苍生尽力。顽石没有感情戏,演起来很有难度,大都是日常琐碎的事情拼凑在一起,最后塑造成了他这个敢爱敢恨敢闯敢拼的人物。

 

朱正廷为了融入角色,很早就住到剧组,跟普通人似的过了两三个月,又去孤儿院和精神病院待了一段时间,观察他们的神态体态,偶尔也跟他们在一起吃饭睡觉,为了塑造这个角色,他投入了将近大半年的时间,只为了让他鲜活,让他漂亮,让整个角色饱满。拍戏是三伏天,天气热得像个蒸笼,他总是要演打戏,一条不过就要过两条,两条不过就是无数条,一次次被摔在地上,高达五十多度贴着皮肤,贴着汗液,也因为几次蹭破了皮。环境虽然艰苦,可这次也让他获得了很大的成功,凭借这一角色在金马奖和戛纳电影节连连获奖,一举成为了大众的热话题。

 

只是没想到他很快就宣布息影,并且永久退出娱乐圈。所有人都惊讶他的离开,只有他知道自己在那个圈子,他害怕,害怕所有和蔡徐坤有关的事情,不敢迈出任何一步,因为他没有什么再能输的。

 

 

电影的每一帧都被做成了影集,朱正廷靠在地上反复地反复地看,他不觉得眼睛疲惫,可是双眼早已肿得要命。拍《顽石》的时候因为总和神经病在一起,总免不了沟通交流,险些自己都快要得精神病,久而久之也有一些神经衰弱,变得容易患得患失,总是忍不住找蔡徐坤。好不容易盼来蔡徐坤探班一次,又舍不得他走,非要赖他好久才肯放开。朱正廷其实不是一个很会依赖别人的人,可那段时间,蔡徐坤是他唯一的稻草,是唯一能抓住的人。醒着的时候蔡徐坤是走不了的,只有等他睡着了,蔡徐坤才能离开,走之前在桌上放了数不清的字条,让朱正廷想他的时候再打开看。

 

朱正廷醒来不见人影,心一下就提到嗓子眼,桌上留了一堆纸条,他拆开一个,上面有很明显的蔡徐坤笔迹,“小笨蛋,醒来以后记得喝一杯温水,我很快会回来,等我。”

他刚想拆下一个,发现背面也写了一句警告,“一天只能拆开一个。”

 

于是他等啊等,等啊等,所有的纸条都拆开看了一遍又一遍,等啊等,后面等到蔡徐坤生病了的消息。

他很想去见他,很想陪在他身边,可是经纪人拦着他,所有人都不许。好不容易逃脱了管制跑到医院楼下了,只看见无数的狗仔都蹲在车库,于是又费劲千辛万苦潜进医院内部,却被拦在门口的蔡徐坤妈妈和程鸢抓住羞辱了一顿,警告他不许再和蔡徐坤来往,话说得极其难听,朱正廷已经不愿意再回忆了。他远远看了蔡徐坤一眼,病床上那具冰冷又无法睁眼的躯体,没有办法站起来和他并肩战斗,他曾经怎样殷切地拥抱自己。

 

他忽然发觉自己和蔡徐坤的生活并不在一个世界,也发觉自己固然爱他,却什么都改变不了。他拥有的漂亮脸蛋和蔡徐坤对他的那点爱,其实对于别人来说,对于他们这样的家庭来说,是微不足道的。

 

他试过很多次,想真的亲口问一问他,于是又等啊等啊,等到了一张订婚请柬,甚至还是知道他们事情的朋友拍给他看的,连实物都没资格摸一摸。他想,他就该放手了,不再要在这段感情中独自继续下去了。

 

 

 

 

是不问,不答,是相互的吸引,是永恒的眷恋/

 

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不知道是几点了,他看外面天还是雾蒙蒙的,这几天颇有要下雪的气势,路面上的霜总是一天比一天要厚一些。朱正廷听见有人在按他门铃,怕又是程鸢过来找麻烦,于是从门眼望过去,外面雾蒙蒙的一片,有一个男人站在门外,走来走去又敲敲门。朱正廷认出他,是蔡徐坤。他一遍遍不厌其烦按着门铃,又很有礼貌地喊了两声,“请问有人在吗?” 哈出的热气快要把门眼蒙住,可是朱正廷就是知道是他。

他在里面惊慌失措,也不知道蔡徐坤是来干什么的,或许是进来让他不要再打扰他的生活,还是什么?难道是要他们重新开始吗?他不敢打开门,只得蹲在门边默默地掉眼泪,不想再和蔡徐坤有什么关系,一点两点也好,三点四点也好,他不愿意再去做那个什么都没有的人。

 

蔡徐坤呆了十几分钟以后走了,走之前在门口悉悉索索弄了一段时间,好像在门上贴了点什么,朱正廷推门一看,是一张小字条。

“您好,我是附近的住户,很抱歉打扰,不知道你是否在家,如果在家了,请给我回个电话好吗。”

下面是一串他的号码。

 

这个字迹朱正廷太熟悉了,他小心翼翼地叠好收起来放在抽屉里,压在底下的小匣子里,再也不打开。

 

往后的几天,蔡徐坤每天都会过来,一天留下一张小字条,一天比一天来得勤,有的时候一天会来好几次,朱正廷在房间里,远远地从窗户里看见蔡徐坤走过来,他只好把所有的灯都熄灭,靠在门边和他呆上一段时间,也算了却他最后一点想念。

 

 

“我知道你在里面,”有一天蔡徐坤这样说,“我每天都来找你,没有一次能和你见面,可能你在躲我,但是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他顿了顿,或许是外面天太冷了,他一直在跺脚,呼吸声也加重了一些,可能是有点感冒。

“你如果在的话,能不能开门,我应该很快就要离开这里,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了,但是我总觉得有事没有完成。”蔡徐坤说到一半,门忽然从里面被拉开,朱正廷穿得薄薄一层,眼睛已经哭肿了,他拽着门把不说话,任由冷风直愣愣的吹进来。

“打扰您了,”蔡徐坤进来关上房门,看着眼前哭得可怜的人不知道应该做什么,无论他做什么都局促不安,只得清清嗓子,环顾了一下四周,半晌才说,“很奇怪,对我而言你的一切都让我觉得很熟悉,你这个人也熟悉,连你的家我都觉得熟悉,可是这种熟悉感我不知道从何而来,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朱正廷愣在原地,忽然不知道说什么。他以为的相逢场景要不就是蔡徐坤质问他,要不就是蔡徐坤诉说他的不对和难处,要重新在一起,却想不通蔡徐坤会忘了他,把他的所有记忆从脑子里抹去了,什么都想不起来,他们的关系也只到了“觉得熟悉”这一步。

 

“可能,你可能看过我演的电影吧……”朱正廷胡乱地应着,他实在是没有什么脑子去思考两者之间的联系。

 

“什么电影,不好意思,我是商人,电影很少看。”蔡徐坤脑子突然一抽痛,回忆起什么电影桥段来,两个人靠着,两个接吻,两人拥抱,最后又变成一片漆黑,他深呼一口气,不确定的说,“可能……看过……”

 

“我是朱正廷。”朱正廷站在他的眼前,一字一顿地说,“朱。正。廷。”他企图从对方眼睛里抓到什么,却只看到蔡徐坤很痛苦的表情,他不甘示弱地拽紧他一把,“你有印象吗?”

 

“抱歉,可能……”蔡徐坤停住话语。

“《顽石》,我得奖的作品,你听说过吗?”朱正廷咄咄逼人,“你为什么不记得,为什么!”

“我记得。”蔡徐坤停住了,“顽石是我写的,我记得。”

“什么?”

“算是我的一点爱好吧,我写了一段时间的剧本,当时是为了给最心爱的人一个惊喜,于是我……”蔡徐坤讶异地顿住了,或许也是觉得这个心爱的人有些奇怪,他不断地想不断地回忆,这个心爱的人是谁,是程鸢吗,可是怎么想都想不出一个好结果,他感觉到头疼欲裂,再然后,他直接晕了过去。

 

 

 

 

感情总是一波三折./

 

蔡徐坤二十四五的时候风华正茂,和朱正廷谈的恋爱也是轰轰烈烈的。大家都只觉得是娱乐圈烂俗的包养桥段,却不知道最先动心的人是他。蔡徐坤从未跟朱正廷说过一次饱含爱意的话,也从不主动表达心意,却总是要把全部最好的都给朱正廷。

 

那是第一次写剧本,也是最后一次,所以剧本总是量身定做的。在他心里,朱正廷是一块顽石,固执执拗得很,可却总不忍心朱正廷因为在娱乐圈追逐而被俗套雕琢成一块璞玉,这样固然是美的,却也不再是最初的朱正廷了,他只想要朱正廷是一块完整的,只属于他的顽石,倔强一点也没关系,难哄一点也不要紧,因为是朱正廷,所以什么都没关系。

 

朱正廷不知道顽石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作品,他从来不知道,只觉得主人公总是和自己很相像,他是漂亮的,不拘一格的,是敢爱敢恨也总做冤大头的,是有思考又有点冲动的,而里面的他完全是复刻版的朱正廷,性格和他一模一样,不曾想这都是蔡徐坤写给他的,送给他的礼物。

 

朱正廷等蔡徐坤醒等了很久,从白天等到晚上,星星都挂上天空。蔡徐坤盯着他,许久都不说一句话,他死死撰着朱正廷的手不松开,问他,“我是不是认识你,正正。”

 

这声正正叫得他险些要落泪,痛苦都落到眼里。“你不打算告诉我,是不是?”蔡徐坤握着他的手,疼痛直接到心里,“我自己找。”

 

 

蔡徐坤走了。

走的时候什么话都没留下,只是抓了很久又松开的手有些疼痛,朱正廷觉得自己很累了,他是过来忘记蔡徐坤的,是回来疗伤的,却无论如何也没办法修补好从前的伤口,最后弄得自己更加狼狈不堪,他不想。

什么都不想。

 

窗外下雪了,由小转大,一片片盖落在大地上,他看见破土而出的嫩芽上落了几颗亮晶晶的雪花,看见山霭上是浓浓的大雾。

要下雪了。

冬至,就快要来了。

 

 

 

瑞雪兆丰年./

自那之后,蔡徐坤再也没有联系过朱正廷,可能是回去结婚了也说不定,因为这是他该做的,命运如此。

朱正廷和蔡徐坤说他时常盼望下雪,盼望花开,其实他什么都不盼,雪和花都不过只是一种美的景象,可是美丽终将要失去,他盼岁岁年年,日日月月,与他长相守,与他共枕眠,却再怎样盼也是落得一场空欢喜。

后来他就不盼了,把心事埋在心底,愿,愿他平安顺遂,愿他开心。

 

 

随着朱正廷退圈的消息发布,所有的一切都开始被无限放大。大家纷纷从小的事情去挖掘背后更大关系。有人猜他功成名就就此退圈了,有人猜是被金主包养了,回去享福了,还有的人说他生病了,不能再演戏了。尽管猜测的人很多,那些日夜为他声讨的粉丝才是最伤心难过的,说到底朱正廷其实也是最对不起她们,因为走得很突然,也没有好好跟她们道别,他觉得愧疚。

 

讨论话题一再升高,热度也是居高不下,公司团队已经一再压热搜,尽可能不打扰到朱正廷的生活,可还是有不少无良的营销号联动发通告抹黑,有些无好感路人或者是职业黑粉在广场上破口大骂,脏水泼得厉害,连带着粉丝都不敢再去控评惹人厌。

 

下雪的那天,朱正廷名字再一次被推上热搜,这次是因为一段模糊的视频。

他辨认出这段视频是当初录告别的时候一并录了给蔡徐坤的,拍摄者站得很远,以至于朱正廷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被偷拍这件事。

视频里的他看起来很憔悴,很疲惫。好不容易收拾好了东西,坐下来按录制键,才说第一句话就掉眼泪了,他的落泪不是那样嚎啕大哭,也不是悲痛欲绝的哭。他只坐在那边,头无助地垂下来,偶尔晃晃脑袋,已经显现出了他撕心裂肺的那面,脆弱得像一张已经破损的纸,轻轻一扯就会四分五裂。

 

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后很快又开始,振作起来再说,自始自终,他都是微笑着录视频,不在镜头前又垂下头去,每说一句话都艰难,每说一个字都仿佛是刀扎。

 

 

评论又很快换了转向,又有营销号和路人来自省,说朱正廷本身就是个好演员,某某作品都是拿得出手的好东西,还把夸他的前辈做成集锦,一遍一遍在微博轮播,甚至当日顽石也被推上热搜,反转来得太快,朱正廷都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

 

可是他几乎都快要崩溃,这段视频理应来说谁都看不见,或许是只应该被蔡徐坤看见,可当它这样被曝光在大众面前,朱正廷还是非常不知所措,更怕的是被蔡徐坤看见,他的感情已经被曝光在大众面前,像撕开他愈合得并不好的伤口,让所有的假医生指指点点。

 

他不想以这样的方式让蔡徐坤回来自己身边。可是蔡徐坤已经来了,在门口站着,一个完完整整的他,朱正廷不知道蔡徐坤是愤怒的还是伤心的,不知道他此刻脸上的表情。只知道自己此时此刻,不愿意见到他,也不敢面对。

 

门缝间有寒风吹过,窗外是凛冽的风雪,雪如鹅毛飘落,盖在地上,盖在屋檐,家家户户都是一片张灯结彩,暖洋洋的屋子里所有人围在一起吃团圆饭,笑声一阵一阵,那个人却在风雨中立着,一动不动。

 

 

朱正廷拽着自己的衣服发不出声,他真的太狼狈了,又没有站在墙边听蔡徐坤质问的勇气,踉踉跄跄地走回去自己房间,把电视声音开到最大,反复看热搜上的视频,自己到底有没有出错,至不至于那样狼狈,他一遍遍看,一遍遍找出自己还可以接受的地方,可是没有,每一帧每一幕都是肉眼可见的悲伤。

 

他不要悲伤。

 

“砰”房间门被打开,重重地撞在墙上后弹回去,蔡徐坤闯进房间里来,没有问过朱正廷的意见。

“别看了!”

空气中一瞬间有些凝固,朱正廷想逃,却不知道逃到哪去才好,他站起来想从侧门出去,却被忽然冲过来一点点逼近的蔡徐坤拦住了,他被重重地推在墙上,手腕也被死死握住,蔡徐坤抱着他喘粗气,“我叫你别看了!”

 

朱正廷的手腕被攥得生疼,眼睛也被蒙住了,耳朵里只听得见电视机里传来的那一阵阵哭声,此刻的处境简直让他无地自容。手腕忽然被松开套进了一个圆圆的东西,套得又凶又急,皮肤瞬间多出了两道红痕,朱正廷虽然没看见,但是他感受到那只玉镯又重新回到他的手上,就好像从未离开过一样。

 

“谁允许你丢掉它的?”

 

 

朱正廷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蔡徐坤在生他的气,不气他没有告诉他失去的那段记忆,不气他一个人偷偷摸摸掉眼泪说告别的话,只气朱正廷把这个手镯还回去了,气他自己主动放掉了他们的感情。

“朱正廷,你不要我?”蔡徐坤松开朱正廷的手,让他冷静下来正眼看他。

“我要。”朱正廷终于忍不住掉下眼泪,“我当然要,我要,每一个你,所有的你。”他伸手去抓蔡徐坤放掉的手,那一个举动变得好迫切。

 

蔡徐坤终于笑了,他接过朱正廷的手,亲了亲他的眼睛,“你不要看。”

“我不想要你因为这个世界太坏而改变太多,你什么都不要看。我记不得的那段时间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没有完成,也总觉得有人在等我,正正,我终归还是找到你。”

 

 

雪落得悄无声息,一片片纷纷坠落,一片片堆在一起。

大雪骤降,又怕只是朦胧中的幻景,一切又变得那样不真实。朱正廷的耳边好像在放烟花,望向蔡徐坤的眼里藏了千万的星星,他们相拥靠在暖炉旁,就和三年前没有什么两样,或许从开头就注定他们要在一起,从那时候就约定好了。



我不顾一切赶来,遇到许多阻碍。

但是这一次,我不再妥协。


 


评论(60)

热度(2139)

  1. 共7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